针灸鼻祖涪翁传第51章 针裂暗潮山雨欲来
山雾未散时李柱国蹲在溪边拇指碾过陶碗里暗紫的水痕。
程高捧着一叠帛书跑过来发梢还沾着露水:师父二十户中毒村民的行踪图绘好了。
放这儿。
李柱国用银针挑起碗中絮状物在晨光下泛着蛛丝般的光这是紫云藤的残毒。
寻常山民采它染布汁液顶多让人起疹。
可这水的毒能锁三阴经——银针突然刺入碗底水面腾起一缕青烟得用文火慢煨七日加蛇莓汁去苦才能让毒性隐在水味里。
程高倒抽冷气。
王二狗抱着一摞竹筒凑过来竹筒上还沾着泥:我问了挑水的张阿公他说半月前泉水突然变甜现在想来... 变甜是毒发前的征兆。
李柱国指尖敲了敲行踪图墨迹在帛书上晕开个小圈中毒者都在村东头取水点集中在老槐树下的井。
井水流向...他的手指沿着帛书的线条往上划停在离村三里的山坳废药坊。
王二狗的眼睛瞪圆了:那地儿我知道! 十年前刘药农死了他儿子嫌穷跑了屋子早塌了半边! 李柱国扯下腰间的竹笠扣在程高头上:把针囊带上。
二狗去柴房取三盏防蚊灯——废坊阴湿蛇虫多。
月上梢头时三人摸进废坊。
断墙爬满野葛半扇木门斜挂着门缝里漏出股腥甜气。
李柱国的银针突然在掌心发烫他按住程高肩膀:慢着。
程高借着火折子的光看见满地枯藤——正是白日里师父说的紫云藤藤蔓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浆。
墙角堆着七口陶瓮最上面那口没盖严里面凝着紫黑色的膏状物。
师父这是...程高伸手要碰陶瓮手腕被李柱国一把拽住。
炼毒池。
李柱国的声音沉得像石头每口瓮对应七日火候膏子收干就能入水源。
他蹲下身指尖划过瓮沿的刻痕这些记号...是《雷公炮炙论》里的毒方暗码。
王二狗举着灯凑近灯芯突然爆出个灯花。
一声程高脚下的青石板陷了半寸。
李柱国拽着两人往门外扑可迟了——头顶的房梁地砸下扬起的粉尘里漫出股铁锈味。
程高捂住口鼻却见黑雾顺着指缝钻进来喉间立刻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闭气!李柱国的银针破空而来赤针·封七窍! 程高只觉七处大穴一凉呼吸瞬间被锁在体内。
王二狗抱着头缩在墙角灯盏摔在地上火光映出李柱国紧绷的下颌——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程高眉心玄针·导气! 银针如游龙般扎进程高十二正经。
程高眼前闪过一片混沌突然有股热流从百会穴灌下推着那团黑雾往指尖跑。
地一声他喷出口黑血瘫在李柱国怀里。
师父...程高声音发颤。
李柱国扯下他的衣襟只见心口处有个青紫色的掌印——是刚才砸下的房梁擦的那黑雾里掺了见血封喉的钩吻。
他指尖拂过程高的伤口有人在房梁上涂了毒专等闯进来的人碰机关。
王二狗举着重新点起的灯照向房梁。
上面果然有刀刮过的痕迹露出底下暗绿的毒浆。
李柱国摸出腰间的传承印青铜表面浮起新的纹路:毒之本在于性;解之法在于反。
施毒者通医理。
李柱国把程高的针囊系紧能看懂《雷公炮炙论》的暗码会用钩吻配紫云藤...不是普通巫医。
三日后吴家的请帖送到了。
红底金字的帖子搁在竹桌上烫金的字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疼。
王二狗把帖子拍在桌上:这吴老爷上个月还说医者走方上不得台面今儿倒摆起八盘八碗了! 李柱国捏着帖子轻笑:他儿子吴大郎前日去县城赌钱回来后总说膝盖冷。
他抬眼望向程高备针囊换身干净衣裳——咱们去赴这鸿门宴。
吴家的雕花门楼足有两人高门房见了李柱国堆着笑引他进正厅。
吴老爷迎上来胖得像团发面:久闻涪翁大名小老儿六十大寿特请先生来添个彩头。
酒过三巡吴老爷的脸涨得通红:实不相瞒村东那地儿...若能收作吴家药园往后先生的药材小老儿包圆了。
他夹了块红烧肉往李柱国碗里送至于那什么毒啊...许是山民误传? 李柱国晃着酒碗酒液在月光下泛着银波:吴老爷可知人身上有处隐疾穴他突然抬手银针地扎进吴大郎手腕扎轻了三日后寅时这穴会像有千万只蚂蚁啃骨头。
吴大郎地缩回手腕上只留个小红点。
吴老爷拍桌要怒李柱国已踉跄着站起来:醉了醉了。
他晃到门口又回头一笑不过吴大郎的膝冷...我倒有个单方——三日后让他来我那破渔棚。
夜风吹得竹帘哗哗响。
程高帮李柱国解开领口压低声音:师父为何不直接报官? 吴家做的那些事足够蹲大牢! 李柱国望着天上的星子掏出那枚青铜碎片:你见过绣娘补绣吗? 断了的线不能硬扯得找个针脚慢慢引。
他把碎片放进程高掌心吴家背后有人。
那废坊的毒方暗码和天禄阁失火前丢失的《毒经》残卷...太像了。
程高捏紧碎片青铜的凉意渗进掌纹。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隐约有马车碾过碎石的声响——像是有人在吴家门外停了片刻又匆匆离去。
李柱国躺下时腰间的传承印突然发烫。
他摸了摸借着月光看见印面新浮起的字:毒局起针局生。
三日后寅时吴大郎的惨叫穿透晨雾惊醒了半村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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