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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雅宋朝第18章 血泪北行

靖康二年(1127年)的春天对北行的俘虏队伍而言比严冬更寒冷。

这支延绵十余里的队伍像一道流淌着血泪的伤口缓慢地蠕动在北方荒凉的大地上。

队伍最前方是金军的骑兵先锋旗帜歪斜却带着胜利者的骄横。

中间是装载着金银典籍、礼器文物的车队沉重的车轮在泥地上碾出深深的辙痕。

而后就是这支队伍的主体——大宋的皇族、宗室、官员、工匠等上万人的俘虏他们被绳索松散地串联着在金兵骑兵的监视下步履蹒跚。

一、 帝后屈辱 队伍的焦点无疑是那几辆破旧的青盖车。

太上皇赵佶和废帝赵桓分别被囚于车中车辆颠簸如同他们破碎的命运。

赵佶时常透过车帘的缝隙痴痴地望着南方的天空那里有他魂牵梦萦的汴京有他耗尽心血营建的艮岳。

有时他会神经质地用手指在车厢的尘埃上勾勒着兰竹的线条画到一半又猛地用袖子擦去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

这位艺术皇帝他的审美、他的才情在绝对的力量和野蛮面前成了最无用的陪衬。

赵桓则更多时候是麻木的。

他蜷缩在车厢角落眼神空洞仿佛灵魂早已在离开太庙的那一刻便已消散。

只有当押送的金兵粗暴地催促或是扔进一些冰冷的、甚至馊臭的食物时他才会机械地动一下表明他还活着。

巨大的耻辱和自责已将他彻底压垮。

而后宫女眷的处境则更为凄惨。

她们乘坐的牛车几乎毫无遮挡风雨和沿途金兵猥琐的目光肆无忌惮地侵扰着她们。

曾经的凤子龙孙如今鬓发散乱衣衫污损在春寒中瑟瑟发抖。

二、 朱后殉节 四月末队伍行至庆源府(今河北赵县)境内。

连日风雨道路泥泞不堪。

一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将行程的残酷推向了顶点。

一名金军千夫长完颜宗贤(赛里)素来暴虐他看中了朱皇后(赵桓之妻)车驾旁的一名年轻宫娥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欲行不轨。

宫娥拼死挣扎哭喊声惊动了整个队伍。

“住手!”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声音响起。

朱皇后不顾一切地从牛车上站起尽管身形摇晃目光却如寒冰般刺向完颜宗贤“她乃我大宋宫人岂容你如此折辱!” 完颜宗贤被当众呵斥恼羞成怒一把推开宫娥提着马鞭走到朱皇后车前用生硬的汉话骂道:“你这亡国的婆娘还敢多嘴!你们现在都是我们大金的奴隶!我想怎样就怎样!” 言语间的污秽与羞辱如同毒鞭抽打在朱皇后和所有宋俘的心上。

周围的金兵发出一阵哄笑而宋人则个个低头屈辱的泪水往肚子里流。

朱皇后脸色煞白身体因愤怒和耻辱而剧烈颤抖。

她没有再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南方又看了一眼赵桓车驾的方向眼中是决绝的悲凉。

她缓缓坐回车内整理了一下早已凌乱的鬓发和衣襟试图维持最后一丝体面。

当夜队伍在一条名为“浣衣河”的溪流旁扎营。

月色凄冷守卫松懈之际朱皇后悄然离开营地走到冰冷的溪水边。

她再次望向汴京的方向喃喃低语:“陛下臣妾…先行一步不能侍奉左右了…但愿来生不复生于帝王家。

” 言罢纵身投入了漆黑冰冷的河水之中。

直到次日清晨她的尸体才在下游被发现。

金人对此漠不关心只下令草草掩埋。

赵桓得知消息后在车中发出了如同孤狼般的哀嚎却连前往祭奠的资格都没有。

朱皇后的刚烈殉节在这条北上的血泪之路上划下了一道极其惨烈而又耀眼的痕迹。

三、 佛佑夭折 苦难并未因死亡而止步。

五月队伍进入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地界。

连日奔波风餐露宿加上食物饮水的粗劣匮乏身体孱弱的孩子开始成批病倒。

柔福帝姬赵嬛嬛紧紧抱着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年仅五岁的赵佛佑(郓王赵楷之子)。

小家伙原本粉雕玉琢的脸蛋此刻烧得通红气息微弱不停地在梦呓中喊着“娘亲…阿爹…” “佛佑坚持住很快就到了…”赵嬛嬛哽咽着安慰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弟弟滚烫的额头泪水滴落在他干裂的小脸上。

她去向押送的金兵小头目哀求希望能给一点热水或草药。

那金兵小头目不耐烦地推开她:“小娘子自身难保还管什么小崽子!死了倒干净省得路上吵闹!” 绝望像冰冷的河水淹没了赵嬛嬛。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呼吸越来越微弱最终在她怀里慢慢变冷。

那个曾经在宫廷中活泼可爱、被视为“佛佑”的小皇子如同风中残烛悄然熄灭在这异乡的荒郊野岭。

没有棺椁没有仪式。

赵嬛嬛和几个宗女用手在路旁挖了一个浅坑将赵佛佑小小的尸体放入。

覆土的那一刻柔福帝姬觉得自己的心也死了一大半。

沿途这样的悲剧几乎每日都在发生幼儿的坟茔成了这条北行路上最刺目的路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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