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中的常春藤第332章 铅笔长出了第二片叶
林野蹲在展柜前时鼻尖几乎要贴上玻璃。
清晨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嫩绿的芽尖上凝出粒细小的露珠。
第二片叶子比第一片更挺括从芽心斜斜探出来像只试探着张开的小手掌。
她盯着那抹新绿看了十分钟直到后颈泛起酸意才摸出手机对准展柜——镜头里嫩芽的影子在玻璃上投下淡绿的轮廓和去年冬天父亲塞进她书包的铅笔头轮廓重叠在一起。
监控室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
她滑动鼠标把时间轴拉到昨天上午十点。
画面里林国栋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左手揣在裤袋里右手从口袋摸出块米白色软布。
软布边角有细密的针脚像是用旧床单裁的。
他隔着玻璃轻轻擦拭展柜动作轻得像在拂去二十年前她书包上的灰——那时她总把书包扔在沙发上父亲会蹲下来用同样的姿势拍掉沾在帆布上的粉笔灰。
林小姐您父亲昨天站了半小时。
管理员端着保温杯凑过来就盯着那片新叶转方向我打扫到第三遍时他还在看。
林野的手指悬在暂停键上画面里林国栋的鼻尖几乎贴上玻璃呼出的白气在低温里凝成一小片雾慢慢漫过未写之信的展牌。
她忽然想起上周给展柜装热成像摄像头时江予安说的热成像能捕捉到肉眼看不见的温度——此刻屏幕上那团白雾正泛着暖融融的橘色像团冻了五十年的火终于开始融化。
啪的一声她关掉监控。
走廊的风灌进来吹得她眼眶发酸。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植物研究所的王教授发来的消息:湿度和光照维持现状嫩芽能活三到五个月但无法突破铅笔芯的营养限制。
她盯着无法长期生长几个字指甲在手机壳上掐出月牙印——就像父亲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困在喉咙里几十年终于在展柜里发了芽却可能随时枯萎。
当晚她抱着个纸箱子溜进展厅。
江予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她正踮脚往展柜顶装植物灯:需要我帮忙扶梯子吗?她手一抖螺丝刀差点掉下来。
回头见他抱着手臂笑连眉梢都是暖的:标成'观众互动装置'这借口倒聪明。
她红着脸把螺丝刀塞进裤袋:王教授说低功率补光能延长生长期...... 你爸要的不是结果。
江予安接过梯子是'还在长'这个事实。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碎展柜里的嫩芽。
林野突然想起昨天监控里父亲看叶子转动的眼神——那不是等待开花结果的急切是看着小树苗抽枝时的安心只要知道它还在呼吸就够了。
第二天清晨展柜旁多了张卡片。
林野用钢笔写的字在灯光下泛着暖黄:有些光照得晚但没迟到。
卡片边缘用碎钻胶贴了圈嫩芽图案是她凌晨三点蹲在书桌前贴的手指被尖嘴钳夹得发红。
第三日上班时她差点撞翻展柜前的花盆。
那支新铅笔就躺在卡片旁边原木色笔杆上野字的刻痕还带着木屑。
她屏住呼吸把两支铅笔并排放在展柜里扫描仪的红光扫过木质纹路时屏幕上的重合度曲线让她膝盖发软——两根铅笔的年轮走向完全连贯分明是同一根木料剖成的。
林场的树断了也能活。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那是她十岁那年跟着父亲去林场看见被雷劈断的老松树断口处又抽出了新枝。
当时她蹲在树桩前掉眼泪父亲蹲下来用枯枝在地上画树:树把根扎深点断了的地方就变成新的根。
她忽然明白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那些被揉皱的关心原来早就在暗处扎了根。
周末的展厅人很多。
林野站在沉默者之墙前看游客踮脚读贴在展柜背面的留言。
纸页被塑封膜保护着有张字迹歪扭的便签写着:我爸每天给我热牛奶从不说为什么直到我看见他凌晨五点调闹钟的手机屏。
另张是打印的:我妈总把我旧衣服叠得特别整齐后来才知道她怕我哪天回家没衣服穿。
中午闭馆时她发现第三支铅笔躺在沉默者之墙最下端。
笔杆上的野字比前两支浅些像是用更钝的刀刻的。
她蹲下来看见铅笔旁压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上面是父亲的字迹歪歪扭扭却工整:你小时候总把铅笔咬得坑坑洼洼。
那晚林野做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回到老房子书桌上铺着张泛黄的作文纸。
父亲背对着她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那支发芽的铅笔。
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她看清了——他在写野儿。
墨色刚渗进纸里字的笔画就泛起绿意先是细芽接着抽枝最后长成片小森林把整张纸都撑得鼓鼓的。
她在晨光里醒来枕头边的录音笔红灯还亮着。
她按下播放键自己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原来他不是不会爱只是他的爱长成了树。
窗外展柜里的嫩芽在植物灯下轻轻颤动。
她披衣下床走到书桌前整理母亲的旧物。
抽屉最深处有个铁盒打开时支红笔骨碌碌滚出来。
笔帽上有排细密的牙印像谁小时候咬着笔杆想心事咬了又咬终于在塑料上刻下道浅痕。
她拾起那支红笔指腹擦过牙印时忽然想起母亲批改作业的样子——她总咬着笔帽皱眉直到找到学生作文里藏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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